‧04‧
我揹著還沒醒過來的夢夢,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夢夢的身體很輕盈──輕得完全不像是初中生會有的體重。或許,伴隨著她的死亡,她也失去了一些活人所擁有的「份量」。
比如說,記憶。
比如說,人生。
比如說,生命……
我把裝滿了人造血的肩包掛在了脖子上──總感覺這個肩包比在我背上睡得正甜的夢夢都還要重。夢夢──白璇夢,可是她的夢境並非白色的。為了自己的人生而為我擋下手槍子彈的她所看見的──必定是無盡的血紅色吧。
「嗯、嗯……?這裡是……」
夢夢終於醒過來了。
目前已經是0時過後──周圍非常黑暗,除去幾盞路燈照亮了我的前路,大多數店鋪都已經關門。走了許久都沒見過半個人影,只有寥寥數輛車在我左邊的馬路經過。
「咦?等、等等……遙君,這是怎麼回事?那兩個人呢?」
「那個白衣男說要和我進行一場賭局。如果我一週內能查出妳死亡的真相,就還妳自由;如果我查不出來,就必須將妳還給他們。」
夢夢聽了我的回答後不發一語。
我感受到她把臉埋到了我的背上,感覺有點癢癢的。然後,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了──我再次感到背部有被溫熱的液體沾濕的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不知為何,夢夢道歉了,「因為我的自私、我的死纏爛打……導致遙君你、陷入這麼危險的狀況……我明知道你是沒有那個義務幫我的,可我卻只想著自己的事情……害遙君你差點被、被……被殺死……」
她的聲音在發抖。
或許,在口罩女拿出手槍之前──夢夢並沒有預想過這一局面。她可能認為對方不會採取如此激烈暴力的手段,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對之前一直纏著我的行為這麼後悔、內疚。
說到底──
我和夢夢在這次事件中,都太過衝動了。當時的我對那兩個沒人性的科學家產生的不滿以及憤怒,再加上夢夢的含淚告白──導致我一時沒看清楚自己的立場,衝動起來與那兩人硬碰硬。也由於我這種不經大腦的行為,而造成後來夢夢為我擋下口罩女一槍的局面。
夢夢的自私傷害了我,我的衝動也同樣傷害了夢夢。
換個好聽點的說法──
我拯救了夢夢的自私,夢夢也同樣拯救了我的衝動。
「……妳是我的救命恩人,夢夢。所以我幫妳了,就這麼簡單。」我盡量不去刺激夢夢的心情──用了最理所當然的說法。
夢夢有什麼想說的樣子,開始結巴起來──
「可、可、可是……」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夢夢。但現在提這些都沒用了,我們之間已經扯平了,互不拖欠。」我說,「或許,妳的自私是把我推向了險境……但那時是我自己主動決定幫你的,是我自己沒有經大腦就出言挑畔白衣男──而因為我這麼做,才會害妳被那個口罩女開槍射擊。我們彼此都傷害了對方,但也同時互相拯救了對方──所以這事已經扯平了,再多提就無益了。」
「……」
夢夢沉默了下來。
她的眼淚已經停止了下來──現在的她只是把臉埋在了我的背上,不發一語。
「……那個,謝謝你。遙君。」夢夢忽然道謝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沒剛才那麼抖了,看來她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接著說:「那個,能把我放下來嗎?」
「嗯?我覺得一個剛被槍彈打中的人不會那麼快就能行動自如……」
我故意裝傻。
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夢夢會想要下來。
我也知道,我這個裝傻是多麼容易被看穿。
但──
這種時候就是越容易被看穿越好。
「沒關係,因為我是個死人──『這點傷』根本無足大礙!」夢夢很有精神地回應道──
我沒有多說什麼──
把她放了下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調整了一下裙擺後,來到我身旁,和我並肩而行。
「這個還給妳。」
我把一直掛在脖子上的肩包取下,遞給了夢夢。
夢夢接了過去:「謝謝……沒有這個的話我可『生存』不下去──」她說,「──話說回來,現在是要去哪裡呢?」
在這燈火闌珊的街道上──
我和一個有著雪白長髮的美少女並肩而行。
如果這個時候我還推一輛自行車那就最好不過了──
總之──
在這種活了16年人生都從沒有過的心跳場景下──
會去的地方也只有──
「今晚來我家,父母都不在。」
「……」
當我說出那句台詞時──
夢夢忽然瞇起雙眼,擺出一個鄙視的眼神。
「沒想到遙君你這麼重口味對屍體這麼有興趣,之前明明還很抗拒我那一吻。而且,遙君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吧?你想凌駕在夢夢我之上,還早了一百年呢,遙君。」
「我剛才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我認為是妳自己想錯了我的意思。」我清了清嗓子,面無表情地反擊道。「正如妳所說,我的父母在7年前去世了,所以我才會說『父母都不在』,這沒什麼問題吧?現在家裡只剩下我和3個妹妹了。」
「……」
夢夢沒有立即回應我的話。
此刻她扁著嘴的不甘表情已經道出了一切──
這是自從我認識她以來──
首次在言語上壓制過她的一個回合。
此前我一直被她耍得團團轉,還不小心被奪去了初吻。這下終於讓我贏了一次,真爽。
(我一個高中生是在為這種幼稚事情瞎高興個什麼勁……)
夢夢又沉默了數秒,方才開口──
「原來遙君還有妹妹嗎……不過──你打算把我的事情告訴給妹妹們知道嗎?」
「我會說妳是我撿回來的女朋友。」
我對夢夢露出自信的微笑。
夢夢也還給我一個微笑。
「遙君你是我在窮途末路下好不容易遇上的……命運之人。我就誠實地說出來好了──即使不是假裝的,我也十分願意當你的女朋友。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很喜歡你。不過──我絕不會接受『撿回來的』這種說法。」
「不了,我對屍體沒興趣。所以還是假裝就好。」
「是嗎,說得也是呢……」夢夢不知為何露出有點失望的表情。
我瞥了一眼她的側臉後,隨即轉移了話題:「總之,接下來妳就住在我家裡吧。雖然時間只有一週,但我一定會盡全力為妳調查有關妳生前的事情的……」我說,「……總之就是這樣了。可是喔,妳所依靠的對象只是個很平凡的高中生──說真的,妳不會後悔嗎?」
這是我一直都很想問的問題。
當然我也知道──或許當時夢夢如果不立即依靠我,她很有可能就會被白衣男和口罩女抓回去。
那時候她是迫不得已才選擇了我。
我是她的唯一選擇。
但,即使如此──
不,正因如此──
我才要問。
問清楚夢夢的想法。
如果不是我,而是遇上了其他更可靠的人是否會更好呢?是否因此而感到後悔呢?
我沒有再多說半句──
靜靜等候著夢夢的回答。
「遙君,我說過,你是我的『命運之人』……所以我並不會後悔。」夢夢說,「……畢竟,除非對方是她的『命運之人』,一個女孩子是不會那麼輕易獻出她的初吻的。」
「……」
「所以,我說過的,你一定要好好對我負責喔,遙君。不允許你說『不』哦~。」
夢夢用惡作劇般的輕視眼神看著我。
到頭來──
我還是敵不過她。
「妳真是個魔鬼……」
「我當然是魔鬼,因為我已經死了呀!」
夢夢開心地笑著──
她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
我和夢夢已經來到了我的家門前──
天花上的管型燈瀉下白色燈光,散落在我和夢夢兩人的腳邊。
我家的住宅單位在升降機出來左轉再往右拐的走廊盡頭,門為鐵門與木門的雙重式。我將鐵門鑰匙插進鐵門的鑰匙孔,同時回首瞥向站在我身後的夢夢──
「等下妳要表現得自然點。記住,現在的妳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不是活屍體,是我的活人女朋友。」
「知道了啦。用得著把『我的女朋友』重複那麼多次嗎?」
夢夢環抱兩臂於胸前──
完全不正眼看我一眼。
我也沒有再搭理她,把手放回到已插在鑰匙孔裡的鑰匙上,準備擰轉它──
「哥、哥哥……?你剛才說什麼……活屍體?」
我聽見這把聲音時──
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所預想中的最壞的結局發生了──
「嗯?遙君,那位是你的妹妹嗎?」在我沉默之際,夢夢似乎已經望向了剛才奏樂的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感到夢夢在拉我的衣袖。
此刻──
我僵住的動作才終於解凍,我回首過去,看見的是──我的妹妹、奏樂,一臉疑惑茫然地站在了走廊口。
「哥哥……這位是?」
奏樂伸出了左手,指了指夢夢。
我沒有多想,瞬即秒答:「我的女朋友。」
「哥哥在說謊。」
奏樂用懷疑的眼神注視著我。
我不禁吞了吞口水。
這位把一頭及腰長髮染成了淡紫色,戴了粉色的隱形眼鏡,身穿黑色長袖T恤和深紫色吊帶式連身裙的初中少女就是我的二妹妹──奏樂,是目前當紅的辣妹系時裝雜誌《Girls’ Diary》、《潮流美OVER》和微Cosplay系時裝雜誌《Elf GALs》的當紅辣妹JC模特。雖然在雜誌上和工作時的她表現得非常活潑性感,可回到平常生活模式時她則是個非常文靜、不愛說話的女孩。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
她也因此而異常聰明。
文靜的奏樂很喜歡觀察人,從而培養出她高超的觀察力。我的謊言能輕易被她看穿──
「我不清楚為什麼哥哥要說謊……剛才哥哥說了活屍體吧?」奏樂的神色顯得有點傷心,「……我們是家人啊,哥哥。」
「遙君,你的妹妹看起來是很介意家人的謊言的那類人呢。」夢夢在我耳邊小聲說,「我看瞞不下去了,乾脆從實招來?」
「不……」
我搖了搖頭,同時走上前去──
來到奏樂面前。
我把兩手搭在奏樂的肩上:「奏樂,她真的是哥哥的女朋友……該怎麼說,剛才我說的不是『活屍體』,而是──呃……一種打招呼方式?我和夢夢之間的特殊打招呼方式。」
「哦,原來是叫『夢夢』嗎……」
奏樂推開了我──
來到夢夢面前。
「夢夢小姐妳好,我是奏樂,我家哥哥承蒙妳的關照了……」奏樂很有禮貌地鞠了躬,「請問,夢夢小姐妳是被復活過來的死人嗎?」
「哎?」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夢夢小姐應該不是正常活人。因為……正常的活人的話,即使是有白化症的活人──臉部皮膚也不會連半點血色都沒有,加上從剛才起我就沒聽見夢夢小姐妳的心跳聲……綜上所述,再結合哥哥剛才說出的『活屍體』一詞,我合理認為夢夢小姐妳是活死人。」
不行。
還是瞞不過奏樂。
老實說,要讓夢夢住在我家裡,我早預料到肯定有一天會穿幫的,但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奏樂有一個與她的文靜性格相襯合的興趣──就是喜歡閱讀,尤其是推理小說。雖然我不太認為推理小說能對一個人的智力提升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但也養成奏樂在這種場合下喜歡耍小聰明進行「推理」的習慣,而且也很常被她說中。
奏樂轉過身來──歪頭看著我。
「那個……我說得沒錯嗎?哥哥?」
「……」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夢夢代替失去了語言能力的我,回答了奏樂的問題:「妳說得沒錯哦,奏樂妹妹……或許這很難以置信,我確實是被復活過來的死人。但我是妳哥哥的女朋友這件事也是真的哦~!」
「什麼……」
奏樂聽到最後一句時睜圓了眼──
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昭示了──
她相信了夢夢的話。
「……哥哥居然有女朋友了,沒有朋友的哥哥居然有女朋友了,而且對象還是死人。這是、大事件。」
奏樂低下頭喃喃自語。
現在她已經對這個事實深信不疑。
夢夢又對我使了個輕視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在說「如果你早把這一切都交給我來,就不會穿幫了」。
確實──
我向來是個不會說謊的人,而夢夢則明顯展現出了比我高明許多的演技派能力。
「既然穿幫了就沒辦法了……這事真是說來話長。」
我走回到鐵門前──
擰轉插在鑰匙孔上的鑰匙。
(……這下又得讓妹妹們操心了。)
同時心裡懷抱著這不甘的心情。
‧⚦‧
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我的另外兩個妹妹──奏音和奏響都在等我。
奏響本來應該是在小愛家過夜的,但據說是奏音用很強硬的手段把她叫了回來。看來是我跟奏音進行的那段微信對話害奏音擔心過度了。在這種時候,奏音往往比誰都要更擔心我,即使平常嘴上說我是變態哥哥,可在3個妹妹當中──她亦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每當底下的兩個妹妹出言頂撞我時,也是奏音替我出面,教訓底下的妹妹們。奏音比誰都愛我這個哥哥,愛這個家。
「你知道我們不能沒有了你嗎?哥哥!你都上哪去幹什麼去了啊!別讓我們、擔心啊……」
當我進門時──
奏音哭著衝進我懷裡的同時所傾訴出的話語,我將畢生難忘。
(是嗎……)
(明明妹妹們是這麼擔心我,我居然還曾經把自己的生命放到槍口上……)
我有種說不上來的悔意。
我直到被奏音如此訓斥的瞬間才真正意識到──我之前挑畔白衣男的行為的嚴重性。即使在回家路上與夢夢進行那段對話的時候,我也沒對這件事產生出這麼沉重的罪惡感。
我對不起奏音,對不起妹妹們。我根本不是一個好哥哥。
之後──我坐在客廳其中1張1人座沙發上,而夢夢則坐在另外1張。3位妹妹坐在正中央的3人座沙發上,對我和夢夢兩人左顧右盼。在開始這場「說明會」前我有先簡單介紹了夢夢──說是意外遇上的、被復活的屍體。奏音和奏響明顯都不是很相信的樣子,於是我讓大家都坐下,準備說明今晚發生過的事情。
當我說完的時候,已經時近凌晨1點。
說的過程中,奏音自始至終都以生氣中夾雜著不滿的眼神注視著我。對於這個狀況,夢夢也感到很抱歉的樣子──但我讓她不要過多插嘴,因此她一直只能維持著尷尬的表情,等我說完。
「如果哥哥你說的事情是真的,或許情況確實是有點迫不得已。」奏音眼神中的怒火尚未減退,她用眼角瞟了夢夢一眼後,再度望向我。「可是,正因為哥哥你這些時候總容易衝動,才會變得這麼危險!」
奏音一個勁地責怪我。
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只要奏音不怪夢夢就可以了。因為幫助夢夢是我自己的意願,一向支持我的奏音似乎也能察覺到我這份心情,而沒有多說夢夢半句。即使,奏音明顯並不是很喜歡夢夢。
這也是正常的──
畢竟,始終是由於夢夢的出現,才會導致我遇上不必要的麻煩。一個致使哥哥陷入無謂的生命危險的陌生女孩,作為妹妹的奏音絕不會喜歡她。我也不奢求我的3位妹妹立即接受她。
現實不是演連續劇,連續劇裡這種類似劇情要不就家人全面支持,要不就家人全面反對並趕走對方──但這些極端態度在現實裡都是不可能的,在現實裡只有家人彼此間的尊重,如果沒有這層尊重,那麼這個家早已不是「家」了。
「總之,下次不準這麼亂來。」
現在──
奏音只用這麼點話語就結束了對我的訓話,無疑對我和夢夢都是最大的救贖。
「好的,我以後會注意的……不過,我更希望得到的是妳的支持,奏音。」
「誰說不支持你了,哥哥?」
奏音的反問使一直低垂著頭的我終於敢挺起胸膛了──
她對我露出微笑。
自從我帶著夢夢回到家裡後,這次是她第1次不把臉繃緊,展露笑容。
「妳是叫夢夢對吧?」
「嗯,是的,奏音大姐姐。」
「別叫我大姐姐,很受不了。而且夢夢妳的年齡應該比我大吧?」奏音用審問犯人般的眼神審視著夢夢的全身上下,「既然妳是我最喜歡的哥哥帶來的,我也會以我喜歡哥哥的程度來喜歡妳的……總之,請多多指教。」
(嗯,這就好、這就好。)
看見終於有插嘴的時機──
奏樂不禁舉起手來:「不過喔……姐姐,我覺得這件事也責怪不了哥哥……從哥哥說出來的事情經過來看,我感覺對方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動物……哥哥居然還能活著回來,可以說是奇蹟了。」
「哼,變態哥哥什麼的死掉不就好了。」奏響漫不經心地拋來這麼一句。她依靠在奏音的臂膀上,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一角。
奏音隨即敲了一下奏響的腦袋──
「他可是妳哥哥,妳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對不起啦,姐姐。我只是傲嬌而已啦,哎嘿!」奏響吐著舌頭拋了個媚眼。老實說這個表情完全不可愛,還很惡心。
夢夢看見大家對她的防禦心理稍微緩和了下來,從而鬆了一口氣。
「真是十分抱歉,你們家庭已經這麼鞎難了,還要麻煩到你們,讓我住下來……」
夢夢站起身──
十分有禮地躬身道歉。
看見她現在這副模樣,我不禁想道──
(如果妳最初也對我這麼有禮貌不就好了?)
奏音比了手勢,讓她坐下:「不用那麼見外啦……夢夢。剛好我們有間空房,妳就睡那裡吧?」
「哎?可是那間房是你們的──」
「沒關係的。那間房已經空了7年了,也有點冷清。」奏音苦笑道,「平常那間房都是我和哥哥負責打掃的,妳應該直接用就沒問題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奏音和夢夢之間的對話結束了。
總感覺她們之間始終熟絡不起來──有種無形的隔閡。
也許是兩人的性格太過像了吧,所謂的「同類厭惡」。
奏樂左看右看,又突然舉起手來──她對像夢夢這樣充滿謎團的存在貌似很感興趣,平常文靜的她也變得很活躍。
「那個……我想差不多、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吧?」
奏樂看了看夢夢的臉後,又看了看我的臉。
我對奏樂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很理解──
「奏樂,什麼意思?妳說……進入正題?」
奏樂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她邊盯著我,邊伸出右臂直指向坐在我對面的夢夢:「你才剛說完就忘了嗎?哥哥……?當然是指夢姐姐的記憶啊。」她說,「你不是說她『幾乎』忘了生前所有記憶嗎?就、就是說……她還是記得『一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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